即使雪落满舱
那天,我跟父亲驱车两百多公里去乡村祭拜一位亡故的老者.天空飘着细雪,如萤乱舞.我们把车停在村口的小广场边,一路走进村庄.父亲的头发、肩头沾着雪粒,他垮着脸,表情凝重.他是头一天意外得知死者已于半月前就过世的消息,所以我们来晚了,没有赶上葬礼(后来知道并没有葬礼).我们来到一户破旧、低矮的红砖房前,房前墙根堆着两垄黑瓦,底下一层有干枯的苔印,仿佛长在那里很多年.屋旁的旱厕墙垛倒塌了,像是被长年累月的风雨侵蚀塌的.左侧的菜地撂荒已久,枯死的杂草,扔满乱石,几个空塑料袋嵌在杂草间被风灌满.冷风贴地吹过,抉裹着寒气.我环顾着村庄周遭林立的青砖小楼,墙体随处可见的电商广告,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阵摩托车呜呜的呜叫,几个稚童在小超市前追逐嬉闹.这村庄远在郊外,正值初雪,乡村的寂寥笼在一层厚重的灰色阴郁里,仿佛在酝酿一场更大的雪.而这间屋子俨然死去很久了,就像一座旧坟墓,完全没有人居住过的痕迹与气息.屋子的木门中间横着一把生锈的搭锁,父亲用手扣了扣搭锁,又把头探向门缝里,我也凑近伸长脖子往里看,一片漆黑,阒寂无声.一时间,我和父亲陷入了一种不可名状的无措里.我们在屋门口转着圈,看上去荒诞极了.
2020-11-02(万方平台首次上网日期,不代表论文的发表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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