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兵
一
吴大震是最旱跑天镇到黄土坡的私营客运.老婆卖票,他自己开车,沿途搭载的多是些阳高或是天镇的农民.这些农民习惯了从自家村口随便哪一条田塍上突然跳下来横在公路上张开双臂截车,亏了吴大震技术过硬,伴随着一串刺耳的刹车声,每次都能把十多米长的大客车稳稳当当停靠在距离拦路人仅有咫尺之遥的路边.这些农民上车后还断不了数落司机的不是,说他性子蔫,车速慢,慢得跟老牛爬坡似的,白让他们苦等半天,耽误他们去天镇办事的时问了.好在吴大震脾气好,一边称路况不佳,一边问老乡是赶集呢,还是眊闺女?老乡们随身携带的多是与其身份密切相关的菠菜韭菜小米玉米什么的,有的甚至把活猪活鸡都带上来了,这个哼哼,那个咯咯,热闹得很.所以吴大震的客车上始终充斥着浓郁的菜市场的味道.大震嘴巴长,只要是年龄大的,他都乐意搭讪几句,从当下,猛一下就穿越到抗战时期了,问的又是些不着边际的事情,什么你们村儿有没有人打过小日本?有没有人驻守过天镇城?守过盘山、罗家山、李家山的也行.他得到的答复差不多都一个意思,老掉牙的事儿了,谁还记得那个?偶尔也有问对人的时候,那人同样对吴大震的问话吃惊不小,说你咋问起这事儿来了?守天镇的可是阎锡山的部队哪.吴大震说,阎锡山咋啦?阎锡山滥杀无辜是不对,可他抗日没错啊.再说了,我也不是替阎老西翻案,我就是想打听一个人.
吴大震打听的不是别人,是他未曾谋面的父亲.
2015-04-24（万方平台首次上网日期，不代表论文的发表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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