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969/j.issn.1672-9404.2016.05.060
蝈蝈、骨牌和草蛇
我最早的自我游戏,有点像砌搭多米诺骨牌。那时,父亲在大学任职,很大的房子,很空的家,很少的人,少到经常就我自己在家。平时,我不与父亲住在一起,我上寄宿学校,周末回到母亲那里,母亲在城里的机关上班。只有放假了,才到父亲那里住一段时间。父亲所在的学校,在成都西郊的光华村。上世纪50年代初,就是建立在乡间田野里的一所大学,连学校的围墙都是竹篱笆。大部分的校舍是平房,最初还有不少草舍,到了1956年和1957年,才变成了青瓦盖顶。1957年那年夏天,到父亲处度假,就像下乡,住两层的小楼,一出门,完全是乡村景象。父亲身边一直配有警卫员,给大学校长配警卫员,可见天下大定不久。警卫员姓张,叫张余祖,后两年又改叫通讯员。下班没事了,就带着我们捉蝈蝈,抓知了。那时的蝈蝈真多,一早出去能抓几十只回来,把蝈蝈放在玻璃窗和纱窗之间,那是最好的蝈蝈笼。蝈蝈爱叫,晚上一起叫起来,能压过外面的蛤蟆声浪。我就在窗户上拴一个小棍,一头捆上绳,绳的一头引到床头。晚上睡觉,被蝈蝈的百家争鸣吵醒了,拉一下绳头,咚地敲响了窗框,霎时万马齐喑,继续睡太平觉。在乡下度假,鸟啼蝉鸣,风清气爽,常是睡得日上三竿不觉晓,醒来,恨那大好时光昏昏然过去,不甘心。于是便在闹钟上下功夫,不仅要有响声,还要有动静。那时闹钟都是机械型,小铁锤当当地敲钟上的小铃,叫“双铃马蹄闹钟”。在闹钟小锤上系一根丝线,线的另一头摆着一排骨牌,骨牌的另一头,放个皮球。铃声一响起,丝线一抖动,骨牌一个接一个地倒,骨牌先是被动挨打,然后又去打击下一张骨牌,传递着力量和不安,最后一张骨牌把力量传给皮球,滚动的球最后砸在脑门上,起床了!这是孩子的游戏,我从这个游戏中发现我的智慧,我觉得我能当物理学家。那阵子,我爱读苏联版的《十万个为什么》。
2016-03-30(万方平台首次上网日期,不代表论文的发表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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