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蚱的黄昏
一
在那个黄昏,蚂蚱被爸揍了一顿,那是他记忆中爸揍得最狠的一次.左腿瘸了,右胳膊抬不起来,鼻子和脑门儿淌血,把眼睛都糊住了.他看见一只老鸹从西北边的日头下飞过,翅膀被染得血红……蚂蚱半走半爬地到了井沿儿,他试探了一下没有摇动辘轳把儿.恰巧五婶来打水,问,又是你爸揍的?蚂蚱点点头,脑瓜子像裂开那样疼.五婶摇上辘轳把儿,把柳罐斗子里的水往瓦盆里倒一些,蚂蚱跪下来把脸上的血洗净.五婶看着他肿得老高的嘴、脸和眼睛,心疼地说,咋能这样揍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呢,你妈没在家吧?蚂蚱点点头.五婶问,为啥揍你?蚂蚱哆嗦着,我、我玩洋火.五婶说,你这孩子也是,告唤多少遍不听,那火匣子是瞎玩的吗?着了火咋整!回家不?蚂蚱摇头.五婶说,那就上俺家待会儿,不过你叔回来前你得走.蚂蚱不说话,随着她进门.锅里正煮苞米(米查)子,五婶用火叉子扒拉灶坑,从里面扒拉出一个比鸡蛋大点的土豆来,在围裙上擦了擦,递给蚂蚱,蚂蚱接过来,搁俩手倒着,皮都没扒净往嘴里塞,烫得(口欧)(口欧)地直吸气儿.五婶说,慢点吃,真要是烫出鸡爪疯来可不好扎咕.蚂蚱的嘴上脸上沾了不少灰.
2013-07-18（万方平台首次上网日期，不代表论文的发表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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